房泽宇《梦潜重洋》(十八) | 长篇科幻连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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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泽宇《梦潜重洋》(十八) | 长篇科幻连载

周末愉快!

今天更新长篇科幻《梦潜重洋》的第18话~

前情提要:

困住岛屿千年的死之迷雾,带着海啸淹没西角城。

贵族大小姐与拥有一艘神奇潜艇的女子白夏结识,她们一同逃进深海,又遭遇海兽的袭击。此时提供潜艇能量的晶石已经不足,她要与白夏尽快去找到更多的晶石。

白夏带她进入了海底一处叫梦森林的地方,在这儿各种奇怪的海洋生物纷纷出现,如一个王国展示在诗迷雅面前。

但在这样一个险象丛生的地方,一只巨兽出现了,它被称为深海的变态,任何生命都难以逃脱它的折磨。

诗迷雅和白夏能够战胜它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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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泽宇《梦潜重洋》(十八) | 长篇科幻连载

| 房泽宇 | 未来事务管理局签约作者,时装摄影师。酒醉时披上件黑色幽默,在舞台上演绎了场荒诞的秀。代表作《向前看》、《青石游梦》。

梦潜重洋

十八 石柱秘事

(全文约10000字,预计阅读时间25分钟)

诗迷雅手中的这把镰刀似乎能将水斩断,这只奇怪动物的牙齿能在水中凭空切割开一条线。刀锋落处旋出一片细小的漩涡,它轻盈且迅速,感觉没什么重量,劈开时能避开水的阻力。这只兽齿的刃部非常长,接近诗迷雅的半个身高,如刀柄的肉柱触摸起来更像是冷冰冰的金属,漆黑混着腥红,有一截截半凸起的瘤子。

它可能在深海中撕裂过太多坚硬之物了,布满划痕,可它的刃却一点缺口也没有。沿着整齐的弧度一直到刀尖。当诗迷雅挥动它时,这刃上有一道光过,发出哨子般的声响,它像有灵魂似的,能把力量逼发出来,这么一斩下去,它继续削砍,让诗迷雅如跳陀螺舞一样旋转着它。对于她的小手来说,它是那样合适,柄部细巧,与她的手握大小完美匹配,当把它持起来时,刀的高度正好穿越她的头顶,砍下时又低过脚面,无怎么挥舞它,也碰不到自己的身体,就像为她特意设计的一样。这是因为在她掰下它时就是躲在刀锋下的,结果反道是用身高测量了适宜的距离。

与此同时,在诗迷雅挥舞它的时候,探海者也冲过来了。它不甘心自己的失手。它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得来的,荒芜的海床上,探海者是血腥的连环杀手,一名跟踪‘狂人’。它喜欢让猎物散发出恐惧,并以此为食。不知它这变态的想法是从哪演化来的,毕竟在深海中,满足精神的欲望是很难以说通的,不过这也正印证了梦森林的环境并非是鱼的聚落,它是一个社会,这社会上拥有着某种精神上的守则,之所以有这样的东西,才会诞生想打破这种守则的生物出现。

如果对手是一只强大的生物,那么探海者也可能恢复理智,它也许会骚扰对方,试探并一点点切割,它会更加谨慎。并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,虽然不会就此离去,可会慢慢观察,它的虐杀是在自己比对手更强大的时候展现的,在势均力敌的时候它不会这样,它需要的是让对方恐惧,光是看看它的眼睛就明白了,那里倒映出来的图案就像是撕裂开的内脏。

可是现在,在它眼里诗迷雅就像是无人可杀时一只受伤的小鸟落到面前,在它渴望鲜血和屠杀时这样一个脆弱的东西出现了,就像无聊时只能借此找点乐子,满足那空虚的灵魂。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,在它打发时间时竟飞起来跳到头上,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。

它可能没有尊严和廉耻,可它有震惊和愤怒,不管怎么说,它依然是头动物,它的经验告诉自己,这是不可忍耐的,尤其是在梦森林这个地方,一个拥有社会性的海底群落,被一条小鱼欺负到头上,它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呢?

它的巨角变成了蓝色,那是愤怒的颜色,可在诗迷雅看来,那就是她最后的机会。她意识到了这头海兽的狡猾,那么想要让它露出破绽,就要让它先失去理智。她在心中已形成了一种印象,深海中的动物不能以动物来看待,它们像人,对付它们就要以人的想法来判断。

她盯着它的尖脚,这一场折磨下来她已经知道它的攻击方式了,那尖脚会先是极速一弹,把对方弹懵后就扬起来以尖刺下,把对手钉在地上。不过这怪物的变态情结也正是它的弱点,为了不让对手马上死掉,那弹脚的力度并没有发出全力,这就让诗迷雅能看得清了。

这些碎屑、扬起的沙土挡不住她的视线,她能在黑暗和混乱中看得清清楚楚,比刚接触这潜艇时看得更清楚了,像是一种适应力在不断加强。

想要逃开是不可能了,它的尖腿非常长,逃得越远受到的弹击就越重,所以她改变策略,决定拼死一搏,迎着它游去。

探海者似乎没有料到会有哪种动物傻的游回来,它急忙刹住冲刺,唯恐诗迷雅从自己肚皮底下逃走,两只前肢向胸前一收。诗迷雅知道它要发动攻击了,这两只脚无是哪只先弹过来都来不及躲,靠灵巧迂回已经行不通了,她收住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。像两名刺客对峙一样,他们面对面停下了,诗迷雅把刀刃横过来,挡在胸口前,探海者收着脚,凝视着她,他们相互凝视,就像谁先出手谁就输了一样。

可愤怒在探海者那一面,它顶多是对诗迷雅的行为产生了好奇,但眼睛传来的疼痛提醒了它,它的双肢同时又是向手一缩,诗迷雅抓紧刀柄,等着那份撞击袭来。

霎时间,海底像刮起了一阵狂风,探海者的前肢在海床上划出了两道深沟,它聚集了大地的阻力,当离开坚硬的岩石之后,那力道被彻底释放了,它的两条前脚像幻影一样,如魔术师的手,刚刚在这里,而现在却出现在她面前了。爆发性的力量一冲出来,当它弹射开之后,紧接着扬到诗迷雅的头顶上,准备将飞出去的她再刺下来。

可诗迷雅依然站在原地。它垂下头迷惑了,那两只前肢一同弹到了她,可她却一动未动。但它很快发现哪里不对劲了,一层黑色的血雾飘到它面前。它的眼球机溜地扭到一处,好奇观察着自己的‘手臂’,那里已经空空如野了。

诗迷雅把刀从胸口拿开,她笑了。

在攻击发生的那一刻,前肢与刀刃接触的时候,锋利的刃将它们全都整齐的切割下来了。

它把海床震出了一层雾!

它在发抖,它在觉得不可思议!

“哇塞!”诗迷雅用扩音器对它说,“变成瘸子先生了。”

探海者惊呆了,它看着前肢的断口,后退了几米,仰起头发出巨大的咆哮声。它的尖角变得深红如血,这只变态的巨兽彻底疯了,它脖颈的肌肉、刺脚和眼睛全都颤抖起来。

它似乎把所有的力量全都灌入到了犄角上,低下头,张开嘴,用那犄角的尖向诗迷雅撞刺而来。

这就是诗迷雅等待的时刻,发疯的野兽已没有理性可言。她是故意激怒它的,这样便出现了空隙。诗迷雅调整方向,身子一窜,从它颚下穿过。与此同时,她手中的镰刀向上举了起来。那刀刃直接刺进了它的皮肤,就像划开泥浆一般轻松。纵使探海者的外骨骼坚如钢铁,在这把镰刀的锋利下也毫无作用。诗迷雅继续从它身下游过,拖着那把刀,一直拉了下去。探海者的肚子被剖开了,顿时黑血弥漫,诗迷雅没有等待,一个转身跃上它的背,她手提镰刀,所有的怒气都融进了这刀的锋刃上。

“下地狱去吧!”

探海者狂奔着,撞断石柱,窜进海沟,它在海床上刨动,又跳起来,像瞎了眼的鸟。

可它没再折腾多久,身体上每条经脉一同抽搐,它蜷缩下去,身躯折成一个小圈儿,它瘫倒在了海床上,随后就不再动了。

潜水艇发出报警,能量已严重不足。

精疲力竭的诗迷雅瘫坐在它的头上,这巨虫比她大上数十倍,可是现在,它已死在骑士的刀锋下了。

冷静下来的深海如同睡梦中的夜空。星星点点的海尘散落下来,诗迷雅躺在它的身上,就想这样睡过去。可她还是坐了起来,把货物割下,收进储藏舱中。她在导航上算了算时间,到达南烟市的标记住起码还要三十分钟的路程,她这时发现,白夏的标记已经到了那儿。警报还在提示着,显示能量不足以一个小时了。

她立即决定出发,寻了一条安全的路径,这一路上大多是海草,或者石峰。她能在这路上隐藏,不能再遇到更多麻烦了。

诗迷雅如鸟儿一般在海底上下游弋着,这潜艇如同让她长了一双翅膀。海中的生活她渐渐开始习惯,要比陆地上要轻松许多。她想要能永远生活在海下也不错,这里单纯宁静,像能和自然融为一体。她但也知道这是个异想天开的主意,她是人就要生活在人的环境中,这时永远也无法脱离的。

南烟市的地貌渐渐在屏幕上显示出来,也是线条一样的陆地图。可诗迷雅不知道它是否还存在。西角城所处的陆地广袤,而海啸已将其尽数淹没。南烟市的岛屿狭小,与西角城之间由细长的滦海峡隔开。往常那里仅有几条小船供商人通行,那里会不会也已经被海淹没了呢?如果真是那样,接着要去哪找晶石呢?

要是还在城堡,几颗晶石根本算不上问题。作为雾鸣岛最有钱的贵族,诗迷雅从未让这种事情烦恼过,可是她现在流落于大海,城堡不知漂向了何方,如果接下来要寻找父亲的船,靠这种狩猎交易的方式实在不太划算。可她又有点期待,这几场战斗让她热血沸腾,兴奋不已。曾经繁华的小圈子已满足不了她的欲望了,她渴望体验战争故事中难忘的场景,一个可以发挥出君主威力的地方。这潜水艇是特别的,带来了强大的力量,就像法杖钦定了王的权力,这力量能让她在海中为所欲为。她渐渐觉得舍不得它了,如果回到陆地上,又将回到那无聊的生活中,回到虚弱荣誉包装的世界里,她的心底并不想那样,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
她正这样想着,看着屏幕上的标示,忽然发现,白夏的标记消失了。

诗迷雅加快了速度,她离南烟市海滩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。

也许是白夏收起了潜水艇,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?她思考着,回忆着对南烟市的印象。

她以前来过这儿,小时候和父亲来过,在这里的海面上划船。但她不喜欢这儿的人,他们看起来怪怪的,看陌生人时那目光小心翼翼。这的居民不崇拜雾神,穿的衣服也大为不同,他们的衣服大多很贴身,一片片拼接似的剪裁,有的女人衣服料子很少,像野人一样,不过又特别体现出身材的曲线。

诗迷雅低头看看自己,现在她一丝不挂,以前可不敢这样示人,但现在也觉得习惯了,没有衣服的时候反倒觉得自由,在这自然之中自由自在的,可一会儿到了南烟市就不行了,她把手伸进储物仓,那身裙子早已经干了。

她从没去过南烟市的中心地带,西角城的人都没去过,那里不许外人进入,但她们标记的海滩就离中心不远,白夏会不会是触犯了禁区呢?想到这里,诗迷雅略有担心,再次加快速度,向那处游去。

可这个时候,海底地貌发生了变化,在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影子,没一会儿,那些影子清楚了,密密麻麻的通天石柱在海中出现。这些石柱不同于之前看到过的海岩柱。它们更加有序和密集,形状类似圆柱,只不过多少有点坑洼不整,还覆盖了一层海藻类植物。

房泽宇《梦潜重洋》(十八) | 长篇科幻连载

▲南烟市海底石柱(绘画:房泽宇)

诗迷雅游到一根边上,看到一些蟹类的动物散到两边,不少灰色小螺和贝壳栖息着。她抹掉它们,连同抹掉了外层的浮藻,露出石柱本来的梅红色。她这时发现这些石柱上都挂着标牌,这根上面的牌子上写着——E2-3914c。

她不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,也不知这些石柱通向哪,便沿着它继续向上游。直到尽头的时候,她这才发现石柱的顶上并不是海面,而是一层浮岩,像壳一样罩着,有如倒翻过来的陆地。

她忽然想起白夏说起的事儿。她抚摸着这些石柱,难道这些就是所说的海底石柱?她打量着这片像托举着大地的柱子,它们每根有人的怀抱那样粗,是这些石柱在支撑着岛屿吗?她思考着。

就在这时候,她忽然发现了动静。

远处有几束灯光了过赤。她立即躲到柱子后面,小心地向那儿打量。百米来外的地方出现了六束光柱,分为三对,她又再仔细辨认了一下,发现发出光的是三架行驶中的机械。

诗迷雅又向那游近了一些,

那三架机器像蜡烛的火苗,一边尖一边平,后面有螺旋浆似的装置,在向后打出水泡。诗迷雅听说过南烟市有一种能下海的潜行机,看起来就是这些,因为这三架机械后面都有一个人在抓着它。

三个人爬在机械上,通过摆动把手而调转机械行进的方向,在石柱丛中穿梭。

这三个身上包着一层紧紧的黑色衣服,看起来质感很光滑,头也罩在这件衣服里面,眼睛那是一块透明的罩子。通过潜艇的辨识能力,她能看到他们的眼睛。

诗迷雅没想到会在海中遇到其它人,不过这也说得通,毕竟南烟市的人喜欢使用机械,潜行机也是很多人都听说过的。

这时潜艇的屏幕上烁起来,一个标志边上出四个字——信号接入。

她没遇到过这个提示,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,不过她还是点击了它,潜艇的提示一向都真有合理的判断。但她一按下去就吃惊了,因为按下的同时潜艇里响起了人的说话声。

“能不能精神一点?克立。”是一个轻快男人的声音。

“怎么了?我刚刚说的有问题?”回答他的男人像是年纪更大些,声音略有沙哑。

“你知道这些玩意儿关系到所有人的命。”

“没错,格兰姆,所以我说一切正常有什么问题?”

“问题是你的语气无精打采的。”

“那你还想怎么样?我的语气难道不是一向如此吗?”

“好了,你们别吵了!”一个女人打断了他们的争,“好好检查,难道西角城的事儿还不能让你们清醒吗?”

“清醒?”克立说,“我在睡梦时战争就结束了,一点乐子也没有,他是看我不顺眼,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。”

其中一人驾着潜行机向左边游去,与另外两人分开了。

诗迷雅明白了,她听到的人语声就是架使这些潜行机的人在说话,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能听见,接收信号?她尽力理解着这些字,可能就是能听到附近人说话的意思?她想。

可如果是他们在说话,他们刚刚说的西角城和战争是什么意思?诗迷雅本来想偷偷绕开他们,但这时她来了兴趣,也许在进入南烟市之前能听到什么消息……

想到这儿她忽然混身一震,想起白夏说石柱被绑上炸弹的事儿了,难道那的确是南烟市的人干的?她不寒而栗,如果是这样的话,西角城的覆灭,岛民的死都与他们有关吗?诗迷雅向前一跃,游到这两拨人中间。一片穹顶下的海洋是漆黑的,潜行机打出的灯光只能照到几米远,但诗迷雅可以看清楚他们,她悄然无息地游过去时,这三个人都没发现她。

“标记,98565-d,有破损。”格兰姆在一根石柱前停下说道。

“哪个位置?”

“下方57米,35毫米深。”

“破损……裂痕……”克立在远处嘟囔着。

“你又开始了。”

“开始什么了?”

他们又吵起来,诗迷雅在他们两拨人的中间,但这几个人依旧能彼此交流,看来和潜水艇的通讯一样。

“有一点小破损很正常,难道得把每处小毛病都修好吗?”克立抱怨道。

“梅加,还是你来说说吧,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。”

“什么叫没什么好聊的?就算有几根柱了断了,难道南烟市就会塌了吗?还有几万根呢!”

现在诗迷雅已经能分辩出来了,游开的男人叫克立,年轻人叫格兰姆,和他游在一起的女人叫梅加。

“行了克立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那个叫梅加的女人说道,“也许一两根坏掉是没什么事儿,但如果是相邻的,即使断掉了几十根也不行,岛的重量会让受力失衡,它会带动其它的柱子坍塌的。”

“我知道,可为什么相邻的几十根会一起断呢?只是一点点小的破损,连皮毛都没伤到。这样干下去要干多久,每天每夜,我都快不知道陆地上是什么样了。”

“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才这样连续巡视,难道以前你不是每个月才下海一次吗?”

“到底有什么可紧急的,西角城已经没了,晶石号也被我们击毁了,现在的敌人到底在哪?”

诗迷雅混身一颤。

晶石号被他们击毁了?

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之前她还以为是风暴。

“告诉他吧梅加,反正现在这只有我们三个人。”格兰姆说。

“怎么?难道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吗?”克立不悦地问道。

“不是瞒着你,这件事儿只有少数人才知道。”梅加叹了口气,“西角城毁灭了,但昨天从渔夫那得到新消息,有一座城堡在海中浮了起来,他判断西角城那边儿的人还留了一手。”

“什么城堡?”

“望雾堡,可不知道为什么,它在海啸中浮起来了。”

“哦……你说那个造了冰魄号的家伙?是他的城堡?”

“是他,现在渔夫驾驶城堡去北角山,他相信远行舰就藏在那儿。”

“可真行啊!他还能还能驾驶城堡了……嘿!我就知道你们和激进派有瓜葛,看来我没想错。”克立愤愤地说道,“那个渔夫,这都是他策划的吧?”

“是经过高层同意的。”梅加回答道,“不然我们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座岛,深海城墙已经撑不住了。”

“可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,而格兰姆你就不隐瞒他,就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?肯定是这样对吧?一切事情要和你的新情人分享了对吗?”

“不是情人!我和你说过了!我们只是同事关系!”梅加大叫道,“因为我们属于同一个小组,所以我们俩个才知道!”

“克立,你知道吗?就是因为你的猜忌梅加才离开你的。”格兰姆说。

“你在说什么!”克里大叫一声。

“而且你本来就不该来,这次巡逻不关你的事儿,是你非要来的,结果来了之后还一直抱怨,你就是怀疑我们有什么才来的对吧?你看看,我好心告诉你事实,可你呢?你忘了那晶石号是怎么从雾中冲出来袭击我们的吗?动动你的脑子。”

“我现在就让你瞧瞧什么叫脑子!”克立忽然调转了方向,潜行机的螺旋桨急速喷出一阵水浪,向另外两人冲了过去。

诗迷雅嗖地一声从光柱间窜过。

克立的潜行机立即停了下来。

“克立,你别闹了,如果你不想继续就回去,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,但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……”

“嘘——”克立忽然说,“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吗?”他爬在机器上张望着,把灯头转了个方向。

“什么?看到什么?”

“刚刚有东西游过去了。”

“你别疑神疑鬼的了。”

“不,我真看到了,有一团东西游过去了。”

“是鱼吧?”

“不不——”克立的语气变得慌张起来,“不是鱼,好像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?”

“像是……一个……光着身子的女人……”

“克立。”格兰姆说,“别在这时候讲恐怖故事,这样会显得你很幼稚。”

“你他妈的不相信我?”

“不对,他的语气是认真的,我能听出来。”梅加也变得不安起来。

“什么意思?光着身子的女人?认真的?哦……好吧,我知道了……我不该打断你们私下里这种小情调,但在这种地方讲太吓人了。”

“见他妈的鬼去吧,你们等我过来。”克立的潜行机继续发出动静他,向那两人游去,边走边用灯光打量石柱,在一根石柱后面,诗迷雅浮站在那儿,灯光从她身边移过,石柱挡住了她,克立没发现她,光又向下一根照去了。

诗迷雅的牙齿渐渐咬合在了一起。

晶石号、管家的死还有西角城……是南烟市的计划。

她深吸一口气。

原来战争已经打响了,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,在这之中西角城消失了,晶石号毁灭了,她又失去了城堡,而这一切都是战争。

那些战争的故事原来并不只在书里,就在她身边上演着,她抽了着寒光的镰刀,战争开始了,这些人是杀害西角城的屠夫,她之前什么也没能阻止,可现在不是这样了。

她瞪向那三架潜行器,怒火在心中燃烧了起来,这些人将她本来宁静的生活夺走了,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。

三架潜行机即将汇合,诗迷雅悄悄跟了过去。

“不过说到女人……”格兰姆这时忽然说了一声,“刚刚不是在海滩上发现过一个裸女吗?”

“裸女?”克立没明白,“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?”

“是这样的。”梅加说道,“就在不久之前,警备处找到了一个晕倒的女人,好像是没穿衣服。”

“什么意思?难道这片大海里盛产女人吗?”

“可能没什么关系,也许是个疯子。”

“谁知道呢?不过已经带走了,就算是这样吧,那能说明什么,人不可能在这么深的地方出现。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,那简直是个恐怖故事。”格兰姆说道。

“格兰姆,那女人被带到哪去了?”

“好像是去深海城墙那边了,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梅加,你不是知道么……”

“格兰姆。”梅加声音扭曲着说道。

“怎么了?”格兰姆疑惑地问。

“刚刚那句话……不是我说的……”

三架潜行机一同停了下来。

通讯器里只剩下了恐惧所带来的喘息声。

过了一会儿,“你是谁?”克立声音颤抖着问道。

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中,潜行机头部的六条光柱迅速向左右摇摆照向各处,慌乱的光线如同他们慌乱的心。

诗迷雅从柱子后面现身了,但那些光柱并照不到这样远,他们依然没有发现她。

她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儿,从一道光中掠过,那一瞬间,她向他们微笑了一下。

他们一同大叫了起来。

“我看见了!”

“她是谁?”

“别管了!他妈的!我们快离开这儿!”

三架潜行机一同调转,他们游向同一方向。可这些机器在诗迷雅眼里看来实在是太慢了,速度远比不上之前所见的任何一头海怪,它们移动起来比虫子还蠢,螺旋桨还不停发出巨大的噪音。

他们已经是玩物了。

“呼叫总部!海石柱附近出现了一种不明生物,像……神话里的海女王……”

梅加在通讯器里汇报着情况,可诗迷雅不会等待着让她说下去了,这是复仇的时刻了!

她从下方靠近了梅加的潜行器,抽出镰刀,直切割到潜行器那钢铁般的躯体上,然而在巨大锋利的刀刃面前,那机器的前端一下就被割成了两段,随后它的身体中爆出了一片火焰,潜行器爆炸了,急迫的水流冲出来,把诗迷雅打到一边。但这力道根本无法与探海者的角相提并,顶多算是挠痒痒,她只转了两周便再次踏水停住,又一窜身到了格兰姆如鱼得水。他似乎想要逃走,但怎么可能呢?水流连同他的机械一起被切割下来,就像点燃了烟火一样,这架机器也爆炸了,把格兰姆当场炸死,与梅加的下场一样。

诗迷雅大笑了起来,一股疯癫的念头在她脑袋里冲撞,有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究竟怎么了,可马上仇恨的种子就生根发芽生长出了尖刺,让她再一次从火焰中穿梭出来。那难言的释放感赋予了她正义的理由,她知道她在干什么,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。

她重复着愤怒,委屈和失去幻为怒火燃烧着她,这样一个战场对她有绝对的优势,海中没什么是她的对手,而她在杀死了那两人之后,她游到克立面前,他没有走,只是定在那儿,望着她一动不动。

“你好啊克里!”诗迷雅笑着说,她知道他能看到他,这潜艇是透明的,他能看到完整的她。

“幻觉……是幻觉!”克立大叫起来,声音几乎撕破了。

“不是,我就是你们说的海女王。”诗迷雅提起了镰刀,慢慢靠近他,“现在你要接受惩罚了。”她说。

潜行机无法后退只能转弯,而克立在慌乱中也已经做不到了,他惊恐地睁大双眼,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“这不科学……”他低下头,“梅加……梅加呢?”

“回答我。”诗迷雅用刀尖对准他,“是你击毁了晶石号吗?”

他重复着这个词。

“你是鬼魂?不!不是我!是晶石号先来的,它要摧毁石柱,是他先攻击的!不要惩罚我……对……”他说,“是渔夫干的,是他先炸了西角城的石柱,去找他!是他让我们击沉晶石号的!不信你问梅加……梅加……”他又恍惚了。

“梅加……你爱她吗?”诗迷雅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别的东西。

他不回答,只继续念着那女人名字,像是已精神错乱了一样。

诗迷雅不再说话,她轻轻将镰刀抬起来,慢慢插进他潜行器的头部,“她在深海中等你呢,去找她吧,那还有西角城的灵魂。”她抽出了刀,潜行器发出一阵噪音,但并没有爆炸,而是直接失去了动力。

克立的手还在抓着它,嘴里不停念着梅加的名字,随它一起慢慢沉进了沉海中。

南烟市!诗迷雅收起镰刀,既然是一场战争。

那就来吧!

她游了上去。

海浪拍打着。

南烟市的沙滩很短,也很宁静。

诗迷雅划开启动膜,蜷曲起潜艇束在腰上。她到达了约定的地方,穿上裙子,收起镰刀,在这片海滩上,她用力呼吸着陆地上的空气,这是久违的味道。

她环顾四周,只看到一个在沙滩上拾贝壳的人。

白夏被抓到深海城墙去了,她知道要去解救她,可她不知道那是哪,而且潜艇的动力已经用光了,她也疲惫极了。

但她还是强作精神,虽然眼皮松垂着,身上一片青一片紫,可战争还没有结束,她还要继续坚持下去。

那个拾贝的人看到了她,好奇地走了过来,这人穿了一身有扣、有领有口袋的两截衣服,衣服的领口匝着一条蓝条纹的带子,那带子的头是尖的,穿在外层的衣服里面。

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武器,诗迷雅觉得他并不具备威胁,但在这陌生的地方,谁知道什么才是威胁呢?

“你好!”诗迷雅装作友好的向他招了招手。

“你是谁?”那人好奇地打量着她,“看你的打扮难道是西角城的人?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?”

诗迷雅没想到那人一下就认出了她,不过也是,这身衣服太容易暴露信息了。

“这是我在那儿买的,我是商人。”诗迷雅知道商人不属于这两座城市,他们是第三方,游走的旅客,无在哪,商人都是让人欢迎的。

“商人?”那人犹豫了一下,“我们这儿不欢迎西角城的人,不过你是商人倒可以谈谈了。”

“我想去深海城城那儿见个人,你知道要怎么走吗?”

“深海城墙?那不是商人能去的地方,怎么?你不知道?”

诗迷雅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,但她还是冷静的一笑,“我只是想去那儿多换点晶石。”

“我怎么感觉你不像个商人。”诗迷雅的话没有消除掉他的怀疑,他摸着脸上浅浅的胡子,眼光落到她手中的镰刀上。

“这是什么?”他忽然对它产生了兴趣,“这是你要卖的?”

“它我现在还不想卖。”

“你到底是不是商人,我要叫卫兵来了,如果你是商人那你要卖的是什么?你的货呢?”

“怎么?难道你有钱吗?你有晶石?”

“这几天我们这里不太安全。”他说,“你最好能拿出货来给我看看,我可能会感兴趣,可如果你不是……”

诗迷雅把刀竖了起来。

那人身子一动,反而靠前了一步,“你这把刀……”他顿住了。

过了一会儿,他想在思考着什么,“好吧,我相信你了。不然你不会有这种东西的。”

“不,你不用这么轻易相信我。”诗迷雅说道,“我当然有货,你看看它能卖掉吗?”诗迷雅踢了踢地上的一个东西。

那人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方块样的金属,在手指上按了一下,一束火焰忽然出现在那金属上,他举着那火苗凑近上来,向那沙滩上的东西看了一眼,随后,他手里的那玩意儿掉了下去,火在沙滩上熄灭了,他的腿发起了抖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诗迷雅笑了起来。

在她身下,探海者的头颅竖立在那儿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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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编 | 康尽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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